坐在东山厌身旁的少女已经悄悄盯了他快一路了,虽然戴着耳机,但他依然能听到她小声压低着声音跟手机另一端的闺蜜发语音,似乎在说要联系方式什么的。
动车摇晃,悦耳的女声播报着:“即将到站,东京都”,沉浸在耳机中的少年抬起头来,整理了一下行李准备下车。紧了紧身后的包,东山厌提着行李箱迈出车门,耳机中传来toe乐队的音乐——
“愛の形骸 let me turn you on 以降(爱的形骸 让我激活你 现在开始)”
“追う絵 覆う手を(追逐的画卷 相覆的手掌)”
东山厌很喜欢toe的这首歌,但此刻听来却略显刺耳,让他想起那个曾与某人牵着手的、下雨的夜晚。但是耳机不会顾及东山厌的感受,继续放着——
“I owe 負う影を(我所亏欠的 背负的黑影)”
“もう触れた let we 会おう(已经触碰到 让我们相会吧)”
或许有点太应景了,东山厌心想。他拿出手机看了看line,最上方显示着名为“玄学姐”的人发来99+的消息,以及可见的最后一条:“我在车站门口等你。”在四个多月前,“玄学姐”的备注还是“玄酱”。
东山厌好奇佐仓玄是如何知道他回到东京的消息的,或许是爱菜告诉她的。东山厌决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好好拷问自己的妹妹,让她胳膊肘不要老是往外拐。
想到此刻正在车站外等着他的佐仓玄,东山厌的嘴角只能泛出一点苦涩的笑,他不想见她,此刻不想。
车上的少女似乎还跟在他的后面,她看着东山厌走上自动扶梯时抿起的嘴角,明明此刻东京的夜空晴朗,她却依然感觉到有雪缓缓落下,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海道人,她已经看过了无数次雪,但她没有想到最寒冷的雪花是此刻降落在东京站G1985列车的月台上的。
少女鼓起勇气上前几步,跟在他身后走上扶梯,按捺了几秒,问道:
“前辈,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?”
东山厌感到迷惑:
“为什么要叫我前辈?”
“不、不好意思,下意识就……”
“那么后辈怎么称呼?”
“千上纱织!”
“Be in the wrong are we on the same?”耳机里toe的歌词,东山厌唱了出来。
“诶?”来自北海道的后辈愣住了。
“身处错误的世界,我们是否一样?”东山厌解释到。
“抱、抱歉,没想到前辈说的是英文,所以没有听清。‘身处错误的世界,我们是否一样’?呃,这个……”少女有点后悔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搭话了,她上一次经历这种尴尬的场景还是去年跨年夜时从朋友家回来,看见隔壁的叔叔醉倒在她家门口,看见她的身影问道:
“呐,纱织酱,我们真的还有明天吗?”
或许这个人跟村上叔叔聊得来,千上纱织心想。
“千上学妹,如果下次见面时你能回答我的问题,我就把联系方式告诉你。”
千上纱织看着东山厌走远的背影,已经忘记了自己搭话的初衷,只留下“这个人虽然很帅气但是怎么这么奇怪”以及“他为什么叫我学妹”的想法。东京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吗?走下扶梯的少女想到。
角落里的东山厌看着千上纱织远去,重新走上了月台,耳机里的toe还在放着,他决定把这张原声带听完,希望能把玄学姐熬走吧。东山厌走到月台的尽头,头顶的遮挡几乎消失,能够看到东京璀璨的夜空——才怪,市区的霓虹灯实在太多了,可恶的光污染。他决定自己当上东京市长时一定要减少这些五颜六色的该死灯管。
“だいすきはだいきらいだよ(最喜欢也是最讨厌)”
“愛の意味も知らずに(爱的意义都不甚明了)”耳机里的列表循环已经开始重复了。
东山厌感觉自己被戳中了痛处,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面前的陌生少女上,这是一小时内第七个来搭讪的了,从三两结对的可爱jk、带着刺鼻香水味的女大学生,到全妆的年轻上班族还有讲话阴柔的白皙男子,他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兴致,只是对少女摇了摇头,拒绝了她加好友的邀请。
看着面前的少年散落的碎发下狭长的狐狸眼,瞳孔中倒映着四周的霓虹;高挺的鼻梁,鼻翼狭小,薄薄的唇紧紧地抿着;略显苍白的脖颈令少女幻想向下延伸的锁骨——少女搭讪绝不问第二次的坚持被轻易击破了。她轻轻踮了踮脚,重新抬起头,以她认为最可爱的姿势歪了歪身子,绽放笑容问道:
“我也很喜欢听歌哦?或许我们很聊得来呢?”
调大音量的东山厌只能看到她一张一合的嘴型,令他想起自己家里养的金鱼,曾经养过,应该是死在嗷嗷大哭的妹妹手里了。他停止无聊的回忆,对着少女笑着摇了摇头,月台上的钟告诉他已经十一点了,再不离开的话工作人员可能就要怀疑他有轻生的念头了。
东山厌从少女的眼前离去,而轨道上的动车已经驶来,少女望着在车窗上闪现的自己的倒影,心想虽然很失礼,但如果能拍下刚刚那个笑容就好了,最好少年笑着的同时,自己的头可以靠在他的肩膀上。
走出车站的大门,耳机响起了滴滴的电量提示音,但东山厌并不打算将它摘下,这可以消解他因为即将见到佐仓玄而产生的茫然情绪。
已是深夜,车站前并没有多少人,东山厌一眼就能看到那个身影,不,即使东京站一天的出入量集中在此刻,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,他是这样,佐仓玄也是这样。他们如两滴滴在清水的浓墨,在彼此看来是如此显眼,他们曾经透过清水溶解在一起,可现在东山厌却感觉他在日本海,而佐仓玄在大西洋。
啜饮咖啡的少女,抬起头与他对视。
东山厌一直觉得佐仓玄有一双鹿一样的眸子,不是小鹿那样怯怯的,而是九色鹿的眸子,淡淡地注视着你,如果这只鹿离开了,不是你惊扰到了它,而是它对你失去了兴趣。佐仓玄的眼睛与东山厌类似,眼距比之稍窄,瞳仁更大,黑白分明,更显灵气,东山厌在社团招新上第一次见到她时就知道,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不会是平庸之辈。她理所当然的有一张小脸,鼻子翘起可爱的弧度,少了锐气,显得稚嫩,略显瘦削的下颌则冲淡了这种感觉。少女本身不算高,但由于纤细的身形令她在人群中显得高挑。
佐仓玄咽下了口中的咖啡,嘴唇动了动,但看到东山厌向她走来,还是沉默了。她看着东山厌从车站的灯光前走到她站的暗处角落里来,对她说到:
“学姐,好久不见。”
佐仓玄的目光闪了闪,两人本就只认识了一年 多,四个多月没有联系,变生分了很正常。
可是之前他叫我玄酱啊,佐仓玄觉得手中的咖啡一点都不暖和,那个本来不想现在说的问题脱口而出了:
“为什么整整一个学期你都没有联系过我?”
“不是休学了吗,就想着暂时跟学校这边断了联系。”
“包括我?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难道——”
“之后再说吧学姐,太晚了,先送你回家吧”
佐仓玄的话被打断了,她顿了顿,用提着另一杯咖啡的手示意了一下东山厌的箱子。
“你这样怎么送我?”
“……打车吧。”
二人在出租车的后座上沉默着,连健谈的司机都对这空气感到不适,一味地提着油门。
让司机稍等一会后,东山厌陪着佐仓玄下了车。站在宅邸的门口,佐仓玄问道:
“开学后你打算怎么办?”
“上学啊,否则我也不会回来。”
“像以前一样?”
东山厌沉默了,今晚的沉默比他高一一学期加起来跟佐仓玄相处时还要多。他叹了口气,呵出白色的烟雾。
“我还没有准备好成为别人的愿望机。”
……
“咖啡,给你。”
直到要进门时,佐仓玄才想起另一杯咖啡还没送出去。
少女消失后,接过咖啡的东山厌站在佐仓家的檐廊下,吸了口依然很烫的液体,苦香充斥口腔,令他感到满足。当他想起四个月前喝咖啡还要加四勺糖时,满足感一下子消失了。
望着街对面瑟瑟发抖的猫,东山厌意识到。
已是要下雪的季节。
“喂,你要是现在能发出‘汪汪’的叫声,我就带你去一个有被炉的好地方。”
东山厌对街对面的猫科猫属猫种动物说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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